□楊英(江油)
一家人正圍坐在一起吃著晚餐,屋里突然漆黑一片,6歲的兒子驚恐地一把抓住我:“媽媽,我怕”!燈火通明的煙火人間突然被黑色籠罩,我的心也咯噔一下:停電了!
找來家里的手電筒,借著微弱的光線,我們快速扒光碗里的飯,草草結束了晚餐。跟孩子們一起呆呆坐在陽臺,內心默默祈禱著能快點來電。一抬頭,皎潔的明月瞬間將我眼前的黑暗劈成兩半,溫柔慈愛的白月光帶給我無限慰藉。只不過,與月亮四目相對幾秒而已,我的思緒一下就被它拉回到幾十年前,那一年,我6歲……
那些年,停電是常有的事,常常在晚上剛端著碗準備吃飯,或者是吃完飯正準備收拾碗筷,燈一下就全滅了。周圍鄰里的大人小孩都會在突然停電時默契十足地異口同聲:“哦豁……!”然后,大大小小的孩子就會立刻扔下碗筷,一窩蜂似的歡呼著、爭先恐后地跑到院子里集合,大孩子領著一群小朋友開始策劃最有意思的游戲;大人們也沒法做家務了,都端著茶杯、手搖蒲扇,聚在院壩談天說地擺著龍門陣。停電,似乎沒有給大家?guī)砝_,倒是成了聚會的最佳理由。
那時,我們住在城鄉(xiāng)接合部,房子周圍全是農(nóng)田,每到停電時,爸爸媽媽就會帶著我們姐妹倆走出院子,借著月光,漫步在鄉(xiāng)間小路上。媽媽很喜歡唱歌,她總是一邊唱著歌,一邊在前面給我們帶路:“月亮走我也走,我送阿哥到村口……”爸爸呢,五音不全,也從不加入我們娘仨的演唱會。有時,他會突然打斷我們,露出期待的眼神說:我們來比賽跑步吧!爸爸曾是一名軍人,訓練有素,跑得賊快,我和姐姐雖跑不贏爸爸,但很樂意參加這樣的比拼,因為每次比拼完,爸爸都會變出糖果呀、花生呀這些小零食獎勵參與者。
于是,在一片空曠的鄉(xiāng)間路上,我們一字排開,只等爸爸一聲令下,我們四個人就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拼命往前跑,但我和姐姐兩個小笨蛋,每次都會遭爸媽“暗算”,要不就是爸爸提前偷跑,把我們甩出一大截,要不就是媽媽半路折返,第一個跑回終點,剩下我和姐姐在風中凌亂。但最后,我們都吃到了爸爸“變”出的獎勵,此時,美味的安撫可比比賽的輸贏更讓人愜意!
所以今晚,在突然遭遇停電時,我反而豁然開朗,立刻招呼我的兩個孩子:“快,收拾東西,我們到鄉(xiāng)下二舅爺家去”。我也要帶著我的孩子們奔跑在鄉(xiāng)間路上,在月光里、星空下大聲歌唱、分享美食,享受一段上天恩賜的特別時光!
編輯:李志 校對:郭成 審核:劉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