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蔣曉東(綿陽)
午后的陽光下,一只翠鳥歇在我的腳邊。它看著我,我看著它。不是對視或者對峙,而是相望。一時(shí)間,有一點(diǎn)安靜。
冬天沒有想象的那么寒冷。每個(gè)有陽光的午后,我都會去南河壩的河邊散步,感受陽光,領(lǐng)略大自然的賜予。
翠鳥是從南河的水面上向我飛來的,只有拳頭那么大小,盡管它的翅膀是展開的,我也看不出它有什么樣的身形。但是我感覺到了它身后的剪影,撲簌簌閃爍出了一串陽光。也許本來就是太陽的光輝,也許是波光粼粼的河水成就了翠鳥的燦爛。
冬天確實(shí)沒有想象的那么寒冷。四季都泛青的垂柳披著一身溫暖,在河水蕩起微波的時(shí)候,舞起了它的纖纖素手。冬天的垂柳也如此開放。芭茅比夏天還要繁榮,隨著垂柳的浪漫搖曳出一片褐色。原來芭茅的成熟季節(jié)是在冬天。綠道旁有花樹,我同樣不知道名字,只是覺得花兒很好看,紅色的,盛開的。紅色的花根處有一圈嫩白色,我想,紅色的花是嫩白色蓬勃出來的,而嫩白色則是花枝和泥土孕育的。
在我走下河堤、踏上綠道的剎那,翠鳥飛過來,歇在我的腳邊。它身上有藍(lán)的顏色,有綠的顏色,在藍(lán)和綠之間,還有一綹金黃。我們相望久了,似乎有些累了。翠鳥向前面跳了一下,我笑了一下,我們開始散步了。
翠鳥并不怕我,或許它不怕任何人,這里的環(huán)境讓它樂意與人為伍,也許它想成為我心中的精靈。我說:“你不怕冷嗎?”翠鳥扇了一下翅膀,算是回答。我緩步前行,翠鳥從我身后飛起來,掠過我頭頂,還鳴叫了一聲。翠鳥的叫聲我形容不準(zhǔn)確,那叫聲鉆進(jìn)我的耳朵里,聽起來像河里碧綠的水,像飄逸的柳,像盛開的芭茅花。現(xiàn)在我可以確定,翠鳥先前從河面飛來,它身后剪影出閃爍的陽光,是翠鳥自己的。翠鳥剛才那一飛,我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。
翠鳥又返回飛到我的腳邊。我已經(jīng)站住腳,喘氣,我有一些累了。我伸出手去,翠鳥居然跳到了我的手心來。我看了翠鳥的眼睛,黑眼珠轉(zhuǎn)動的時(shí)候,閃著光。我讀不懂翠鳥的語言。我皺了一下眉頭。其實(shí),翠鳥歇在我的手上,就是最好的語言。也許翠鳥想向我解釋什么,它斜了我一眼,又飛走了。
翠鳥沒有飛多遠(yuǎn),仍然在我看得清楚的地方,潛到了河水里,半晌才露出頭,河水蕩起圈圈漣漪。翠鳥騰空撲騰了幾下身子,又飛到岸邊的樹叢中去了,隨后又飛到柳枝上去了。翠鳥最后飛到褐色的芭茅上,然后從這根芭茅跳到那根芭茅上。過了好久,翠鳥才又飛到我的腳邊。
翠鳥望著我,我也看著它,似乎有一場對話。冬天確實(shí)沒有想象的那么寒冷。也許是冬天沒有真正到來。不過,我對冬天已經(jīng)有了深厚感情。
望著晚霞,不知怎么的,我就相信了一件事,我相信我明天去到南河壩河堤下的綠道,那只翠鳥還會飛來歇在我的腳邊。
編輯:郭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