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代銅觚。
商代有領玉璧。
商代綠松石鑲金飾件。
盤龍城遺址博物院社教活動制作的徽章。
商代銅雕花鉞形刀。
本文圖片均由盤龍城遺址博物院提供
20年前，人們說起湖北武漢的建城史，一般會上溯到三國時期的夏口城，這是有文獻記載的武漢最早的城址。然而現(xiàn)在，考古發(fā)現(xiàn)讓大家認識到，位于武漢市黃陂區(qū)的盤龍城才是武漢“城市之根”。
盤龍城遺址是夏商時期一處重要的遺址，是中原二里頭文化、二里崗文化向南擴張過程中在江漢地區(qū)形成的規(guī)模最大的中心聚落。它的發(fā)現(xiàn)將武漢的建城史推到3500年前，實證了中華文明多元一體格局，入選“百年百大考古發(fā)現(xiàn)”。
2024年是甲辰龍年，絡繹不絕的游客走進盤龍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，在文物中穿行，找尋龍的印記;在遺址上漫步，傾聽歷史的回音;在泥土中挖掘，體驗考古的不易;在畫紙上揮毫，描繪自己心中華夏文明最美的樣子。
是古城遺跡，也是美麗公園
陽春時節(jié)，盤龍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里，芳草如茵，花紅柳綠，一到周末和節(jié)假日，就聚滿了踏青的游人。
順著小路前行，走到盤龍城城垣遺址，此處視野十分開闊，可以看見前方有一圈高于地面3米多的土臺，土臺邊環(huán)繞著一條鵝卵石帶，這便是古代的“城池”?？脊叛芯孔C實，鵝卵石所在地曾是護城河，后來干涸了，3米多高的土臺則是盤龍城的夯土城墻。1954年，武漢遭遇特大洪水，群眾在此取土筑堤抗洪時，無意間發(fā)現(xiàn)土下埋藏著大量古代陶器碎片。洪水過后，考古專家到此勘探、發(fā)掘，逐漸揭開了盤龍城的神秘面紗。為防止水土流失和人為踩踏造成破壞，工作人員清理表層浮土和樹根后，選取與原土性質(zhì)相似的土壤夯實邊坡，經(jīng)過覆草綠化，城垣及城門的輪廓清晰可見。
方形的城垣中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商代宮殿遺址。在盤龍城東北角地勢高平的夯土臺基上，共發(fā)現(xiàn)3座宮殿基址。其中一號宮殿為四開間建筑，二號宮殿為不分間的廳式建筑，兩座宮殿呈“中軸對稱”“前朝后寢”的布局，是中國傳統(tǒng)宮廷建筑布局的最早實證之一。為避免日光、雨水等對遺址的侵蝕，考古發(fā)掘之后，宮殿遺址以土回填。在回填后如何向游客展現(xiàn)宮殿的面貌呢?最初，盤龍城遺址博物院采用夯土筑墻的方式，但土墻很快被雨水侵蝕破壞。專家反復研究，終于研發(fā)出一種適于砌墻的GRC材料，結合3D打印技術，請非遺傳承人“泥人胡”利用泥塑工藝筑墻，以斷壁殘垣的形式展示一號宮殿木骨泥墻、夯土筑造等建筑工藝細節(jié)。新材料鑄造的“泥墻”“木柱”，看似破舊，充滿滄桑感，實則堅固持久。每個柱洞的位置、墻體的厚度、建筑的材質(zhì)，都嚴格按照考古資料復原展示，讓人們能夠直觀地了解商代宮殿的形制、結構和建筑工藝。
寬闊疏朗的遺址公園內(nèi)，盤龍城遺址博物院是唯一的大型地面建筑。建筑呈土黃色，最高處僅11.9米，與周邊環(huán)境幾乎融為一體。建筑設計將城、臺與自然坡地巧妙結合，建筑底部的仿土墻圍合公共儀式廳、基本陳列廳與庭院，體現(xiàn)古代筑城方正、圍合的特點，頂部打造成一個觀景平臺。不少游客來到博物院，先與建筑來個親密合影，再登上屋頂?shù)挠^景臺，將盤龍城遺址盡收眼底。博物院開放4年多來，已累計接待海內(nèi)外游客300余萬人次，成為武漢新晉的網(wǎng)紅打卡點。
“要讓遺址公園‘美’起來，讓文化之美與自然之美、建筑之美融合，吸引人們走近遺址，慢慢愛上遺址、愛上傳統(tǒng)文化。”盤龍城遺址博物院院長萬琳說。
有厚重歷史，也有輕松體驗
走進盤龍城遺址博物院，透過兩排方形探坑造型的巨大天窗，明媚的陽光灑滿大廳。博物院基本陳列為“江漢泱泱 商邑煌煌——盤龍城遺址陳列”，包括“浪淘千古”“故邑風物”“角立南土”三部分。第一部分“浪淘千古”梳理了盤龍城遺址60余載考古歷程，闡明盤龍城為何被認定為武漢“城市之根”。第二部分“故邑風物”展示了考古學視角下盤龍城遺址的興衰、變遷與文化面貌，從多個角度還原盤龍城的生產(chǎn)生活圖景。第三部分“角立南土”講述在夏商時期大的文化背景下，盤龍城的地位和作用、它與中原和周邊地區(qū)的關系以及對后世的影響。
約公元前17世紀的夏代晚期，第一批先民來到盤龍城定居。他們在這里開荒拓土、繁衍生息，聚落范圍不斷擴大。公元前16世紀，商王成湯南征江漢，盤龍城納入商王朝勢力范圍。考古工作者發(fā)現(xiàn)了商代早期的夯土城墻、大型宮殿建筑、貴族墓葬和鑄銅遺跡，出土了青銅器、玉器、陶器、石器等文物3000余件，證明盤龍城在商代是南方的政治、軍事中心城邑。
商代龍形綠松石鑲金飾件是“鎮(zhèn)館之寶”之一。“它發(fā)現(xiàn)于2014年元旦當天，大家開玩笑說這是一份新年禮物。”盤龍城遺址博物院考古研究部主任王穎說。泥土中，綠松石碎片排列成奇特的圖案，中間兩只純金的“眼睛”歷經(jīng)數(shù)千年仍熠熠生輝。經(jīng)過考古復原，這些綠松石與黃金片組合成一首雙身的龍形，十分精致美麗。在河南偃師二里頭遺址發(fā)現(xiàn)過嵌綠松石銅牌飾，但其中未見黃金。盤龍城發(fā)現(xiàn)的商代早期綠松石鑲金飾件十分罕見，吸引了許多人來此“尋龍”打卡。
另一件重器是商代銅雕花鉞形刀。刀身寬大，中間鏤空裝飾著似龍又似鳳的靈動圖案，刀刃不鋒利，美觀性大于實用性。刀背處有3個細長的小孔，專家推測它原來可能綁縛在一件器物上，是用于象征身份的禮器。
直徑22厘米的有領玉璧是目前所見商代長江中游地區(qū)體量最大的有領玉璧，是商王朝的代表性玉器。長5.5厘米、寬5厘米的商代玉戚通體圓潤光滑，制作精巧。戚本是兵器，而玉戚具有祭祀神明、象征權力的功能。
造型各異的古代器具究竟是做什么用的?博物院不僅給“鼎鬲簋觚爵甗觶斝”等生僻字配上注音和注釋，還創(chuàng)設了不少小玩具、小游戲，讓孩子們在游樂中學習文物知識。
魔方的左邊畫著電飯煲、蒸鍋、湯鍋等現(xiàn)代廚具，右邊畫著鬲、斝、甗等古代廚具，轉動魔方，讓二者中間的米飯、雞腿等圖案拼合起來，便配對成功。“原來鬲就是蒸鍋啊!”孩子們在笑聲中一下子記住了文物的名稱和功能。
“我們的策展布展團隊很年輕，大多是90后、00后，力圖用輕松的方式呈現(xiàn)厚重的歷史，讓觀眾對歷史文化產(chǎn)生親近感、親切感。”王穎說。正是由于這份匠心，盤龍城遺址博物院獲得了“全國最具創(chuàng)新力博物院”等榮譽稱號。
是知識殿堂，也是創(chuàng)意園地
“近年來，人們對傳統(tǒng)文化的熱情越來越高漲。以前我們辦講座，聽眾一般不多?，F(xiàn)在大不一樣了，開講座的消息一發(fā)布，幾個小時內(nèi)聽課名額就預約滿了，很多時候還要現(xiàn)場加座。”萬琳高興地說。
盤龍城遺址博物院自2021年開始舉辦“盤龍城論壇”系列講座，先后邀請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、歷史學部主任王巍，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王仁湘、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長方勤、武漢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張昌平等專家，圍繞青銅文明、荊楚考古、探源工程等主題，推出精彩學術報告，幾乎每場講座都座無虛席。今年以來，博物院舉行講座的頻次從一個月一次提高到一周一次，更好地滿足公眾的深度學習需求。
“小小考古人，守護盤龍城”系列活動人氣火爆。博物院在遺址公園內(nèi)規(guī)劃了互動體驗區(qū)，按照考古標準設計了5米乘5米的探方，復刻了考古現(xiàn)場的地層線。課程研發(fā)團隊圍繞考古、制陶、商文明三大主題開發(fā)了相關課程，授課內(nèi)容經(jīng)過考古專家把關，教師由考古學碩士擔任，嚴格保證課程質(zhì)量。課程深受孩子和家長的歡迎，報名信息一公布，名額就被“秒光”。
“我心映我城”活動已連續(xù)舉辦3屆，吸引了來自五湖四海、不同年齡、不同身份的人參與，通過詩歌、攝影、繪畫、設計、手工等豐富的方式，表現(xiàn)自己心中的盤龍城。（本報記者 田豆豆）
編輯：譚鵬
